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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種風華叫青州 | 井塘古意~
井塘古意
畫作 | 《井塘村古橋》海珠繪
我不以為這是所謂的世外桃源。
井塘是一個村落。村南三座山,村北一座山,山并不高,一條東西走向的路從村子穿過。
在井塘,有井,有塘,還有小河。水的三種存在形態,在這里都以日常的方式呈現。遙想當年,村人最初落戶這里,開荒立宅,度勢而居。他們固泉作井,累石為塘,在河上架起小橋,并且編織了一個吉祥的故事,說這橋是當年衡王嫁女時所建,故名儀鳳橋。如今,大大小小的山石裸在河道里,河邊的那口老井依然有水,越發顯得幽深。我站在井邊,聽村人講述關于村子的各種傳說,真實與否已經不再重要,重要的是眼前這口井。環繞井巖的,是深深淺淺的十八道繩痕,最深的足有七八公分,是拔水時繩索摩擦所致,讓人想到日常的力量,笨拙的力量,緩慢的力量。天還沒亮,村人就陸續提桶過來打水了,他們站在井邊,抽煙,閑聊,抬頭四面皆山,低頭看到的就是這口老井。山里的一草一木都已熟稔于心,自然不必多言,村人常聊的,大多是關于山外的話題。一些故事,一些想象,水一樣嘩啦啦地響。午后,婦女在河邊洗衣,孩子們則光著屁股在河里嬉戲玩耍,整個山村越發生動起來;待到暮色降臨,炊煙升起,這里的一切都變得安靜了。
這是若干年前的生活,簡單,心安,他們過了一年又一年,一輩又一輩。無論村子經歷了什么,豐收還是歉收,這口老井從未干涸,就像生活無論遭遇什么磨難,終將繼續下去。這口老井之于井塘村,既是日常所需,也超越了功能意義的日常所需。圍繞這口井,該有多少故事發生,有多少故事被講述,被想象,以及被遺忘。
村子里的樹,以古槐、古柏、皂角樹居多,梯田上更多種植了蜜桃和山楂樹。在村街的拐彎處,我看到一棵古槐,幾乎是長在石頭上,裸露的樹根將石頭包裹起來。村里的人稱這棵樹為“子孫槐”,據說是自生自長的,明朝曾被村人砍伐了蓋房子,后來又生出了小樹,如今小樹也變成了老樹。我們路經這棵樹的時候,樹下坐著一個老人,她看著我們,表情淡然。
房屋都是石頭壘砌的。村子處在山的懷抱里,四處皆是石頭,村人天天與石頭相處,擁有雕刻技藝也就不足為奇,他們雕刻的石獸、石鼓和石磨,至今在村里隨處可見;一般的壘墻蓋屋,不必花錢請人,鄰里之間搭個手,幫個忙,就可蓋起房子。在井塘村,我看見一個石碾,看見一個稚童在試著推碾子,看見稚童的父母在旁邊彎腰拍照。曾經沉重的碾子,如今在游人眼里變成了輕松的道具。村里建有一處戲臺,是沿河砌石,且與平地相連而成的。戲臺前面即是井與塘,周邊有一小片的開闊地,是看戲的空間。每逢年節和廟會,這里鑼鼓喧天,好戲連臺;在平常的日子里,戲臺是沉默的。我們去井塘的那天,在一處古院落里,聽到了幾位老人現場表演的井塘小調,詞是自編的,動作是自導的,她們的表情里有一份自足,聲調平淡,樸拙,一點也不高昂,卻深深打動了我和同行的朋友們。
我不以為這是所謂的世外桃源。這里有最真實的生活,有煙火的氣息。在這里,時光是慢的,心態也是慢的,適合靜靜地走,靜靜地看,靜靜地回憶。這里也有商業氣息,但是它們不喧嘩,不濃烈,若有若無,恰到好處。這樣的場景,勾起了我的關于故鄉的久違記憶。這份記憶,如今看來更像是一場虛幻的想象,很難找到與之對應的現實。它們曾經真實地存在過。存在于我的童年,存在于我的故鄉,以及關于童年和故鄉的記憶之中。轉眼這么多年過去了。
在井塘,邂逅一些似曾相識的村景,我想起了童年,想起那段珍藏心底的遙遠時光。
本文首發于2020年1月16日《河南日報》中原風版
作者簡介
王月鵬:中國作協會員,山東省作協散文創作委員會常務副主任,山東省青年作協副主席。主要作品有長篇非虛構《拆遷三部曲》,散文集《霧里的人》《懷著怕和愛》《空間》《血脈與回望》,長篇紀實文學《漁燈》《煙臺傳》等十余部。曾獲泰山文藝獎、在場主義散文獎新銳獎、年度華文最佳散文獎。海陽人,現居煙臺。
攝影
丁立瀛、米宏偉、王國良、趙厚昌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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